默默无闻的乙流,以持续6周上升的速度跃上前台,吸引全民关注。
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(以下简称中疾控)1月4日发布的流感监测周报提示,南方流感病毒阳性检出率上升,北方省份下降。
仅过了一周,南北流感情况就反转,呈现“南降北升”。元旦以来,全国流感以甲乙流混合双打的组合拳再次势起。
作者|葵葵
排版|伍茜
封面|小红书@睿睿Rui在长大
首图|123rf
在1月14日举行的国家卫生健康委新闻发布会上,中国疾控中心病毒病所国家流感中心主任王大燕介绍,南方省份近3周乙型流感病毒占比持续上升至36.8%,北方省份近5周乙型流感病毒占比持续上升至57.7%,部分省份乙型流感病毒占比超过了甲型流感病毒。
39深呼吸了解到,最近有很多小朋友前脚甲流刚好,后脚就感染了乙流,还有大人和老人也纷纷中招。“一人发烧,全家‘沦陷’”、“一人得病,感染半个班级”、“公司里咳嗽声此起彼伏”等情况屡见不鲜,不少流感患者的症状还很重。
◎ 1月,北京儿童医院。/图源:小红书@小芝麻开花儿
#得乙流比新冠还难受#、#乙流“王中王”#、#女子硬抗流感10天两个肺都白了#等词条轮番登上热搜,让人不明觉厉,对乙流产生恐惧,不禁要问:新一轮流感高峰又要到了吗?
01甲流乙流“混合双打”,病毒“大乱炖”
事实上,流感在这个冬季从未真正走远,呼吸道疾病下行的元旦前,广州市妇女儿童医疗中心的发热门诊量依然达到每天1500人次,很多发热患儿正是感染了流感。
流感病毒不止一种,它可分为甲、乙、丙、丁(对应A、B、C、D)四种亚型,而不同亚型之间不具备交叉免疫机制。这意味着,即使你得过甲流,仍有可能感染乙型流病毒或其他亚型的流感病毒,给预防增添了麻烦。
王大燕解释说,得了甲型流感后产生的免疫反应,对乙型流感并不能提供有效的免疫保护,也就是说,即使本次流行季得过甲流,也还有可能再次感染乙流。而甲流和乙流在临床症状上难以区别,必须通过病原学的分型检测,如核酸检测、抗原检测进行鉴定。
◎ 为弄清楚发烧是什么感染,网友称花了500多做检测。/图源:小红书@StreetFighter
中疾控上一期的流感监测周报里重点强调全国流感以甲流感染为主,到了1月11日发布的最新流感监测周报则提醒,目前流感是甲乙流共同流行。
此前有感染科医生曾向39深呼吸介绍,不要小看了乙流,虽然其致病性和传染性比甲流要弱,但也可能导致区域性的流行。
目前南方地区的流感有所趋缓,但北方地区的流感正来势汹汹。
在北京工作了10年的张暖称,最近很忙很累,整个人一个多星期都是晕乎乎的,还喉咙痛,咳嗽。她告诉39深呼吸说:“同事不是感染甲流,就是感染甲乙流,要么是支原体,整个一病毒大乱炖。”
北京宝妈宋女士则是被反复生病的孩子折腾到快崩溃了,她说:“四岁娃,不到一个月,先是甲流,元旦又中招乙流,入冬后一共烧了6次,经常一烧就直奔40度。”
◎ 北京儿童医院排起了长队。图源:小红书@景熙妈妈
临床医生的感受会更加强烈。“甲流大概占 1/4,大部分都是乙流患者。”北京佑安医院呼吸与感染性疾病科主任医师李侗曾告诉媒体,最近两个星期接诊的呼吸道疾病当中,感染乙流病毒的患者明显增多。
中疾控的流感监测周报提示,北方的流感样病例占门急诊病例总数百分比(ILI%)呈持续上升的态势。北方省份哨点医院报告的 ILI%为 7.1%,高于前一周水平(6.7%),也高于 2021~2023年同期水平。(ILI定义为患有急性呼吸道感染,体温>38℃且伴随咳嗽或咽痛的病例,也就是流感样疾病。)
◎ 2020-2024 年度北方省份哨点医院报告的流感样病例% (注:数据来源于国家级哨点医院)。/图源: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
02今年乙流为何多,病人吐槽“比新冠还难受”
从中疾控最新的流感监测数据来看,北方省份的流感病例中,乙流感染已经超过了甲流。
◎ 图源: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
在同一个流感流行季,通常出现流感病毒不同的型别和亚型共同流行,只是占比不同。我国的季节性流感常常由甲流、乙流交替主导。
此前的几个流感季,医院里的发烧病人大多数都是因为甲流,偶尔接诊到中招乙流的。多位医生表示“今年明显感觉不一样,乙流的阳性检出率提高了许多。”
而大众更关心的是,乙流占比快速上升会不会带来大范围的感染爆发?得了乙流,症状会不会更重、更难治?
◎ 去医院就诊的病人中不少因为感染了乙流。/图源:小红书
迄今为止,全球历次出现流感大流行,都是甲流主导。传染性强的甲流,不仅容易在人群中流行,也能在动物和人之间传播。相较之下,乙流病毒显得要温和一点,变异不如甲流那么快速和频繁,主要造成区域性传播,不会导致全球性的大流行。
一项对中国 2011—2019 年度乙型流感流行特征进行的分析显示,我国乙型流感的流行强度低于甲型。
“乙型流感通常以小规模或散发为主”,北京大学公共卫生学院研究员刘珏认为,对于出现乙型流感占比上升,不必过于担忧。
但是,社交平台出现了有关甲流、乙流导致症状或并发症孰轻孰重的讨论。
两者归根到底都属于流感,症状都是以发烧、咳嗽、咽痛、头痛、肌肉酸痛、乏力为主。传统上认为,甲流的症状更重,可能导致更多的严重并发症,但并不完全准确,因为涉及到流行年份、病毒株的特性、个体差异等多个因素。
◎ 流感病毒示意图。/图:123rf
广东省妇幼保健院儿科主任医师陈运彬对媒体表示,一些研究发现,在儿童中,甲流和乙流导致的症状没有明显差别,重症监护室的比例也没有显著差异。
有医生在诊疗中发现,相较于甲流,乙流感染后更容易出现呕吐、腹痛或腹泻等消化道症状;还有医生观察到,一些流感后的患儿出现腿痛不能走路,原因是发生了罕见并发症——病毒性肌炎,乙流比甲流更容易出现病毒性肌炎,且男孩远远多于女孩。
而在社交媒体平台上,有患者表示,“乙流是王中王,全身疼到骨头缝里都疼”,也有患者直呼:“乙流比新冠难受一百倍”,还有患者表示,“感染乙流,40度都烧五天了”。
◎ 社交平台上,不少乙流患者分享自己的经历。(点击放大)/图源:小红书
不管感染的是甲流还是乙流,治疗用药都是一样的。根据《流行性感冒诊疗方案(2020年版)》,流感病毒感染高危人群容易引发重症流感,尽早抗病毒治疗可减轻症状,减少并发症,缩短病程,降低死亡率。
03随访了上万名流感患者,发现”长流感“的存在
领教过新冠病毒厉害的人们,对新冠后遗症,学界称为“长新冠”,一定不会陌生。研究发现,流感也会有后遗症,症状可以持续数月之久。
继孩子乙流感染, 80后妈妈李晴也被传染,反复高烧,退烧好了之后一直没有胃口,连味觉和嗅觉都退化了,“吃不出咸淡,闻不出香臭”。
与李晴的症状不同,27岁的陆小菲因甲流吃药两个多星期了,咳嗽未痊,让她难受的是四肢乏力、老是心跳快,每天上班如上坟。还有流感康复者称,感染好了三个月了,但总感觉没好彻底,每天都很累很困,“只想睡觉。”
◎ 流感也会有后遗症。/图:123rf
这些情况算不算是流感的后遗症?2023年12月中旬《柳叶刀·传染病》发表的一篇文章称“长流感”是真实存在的,流感后可能出现肺部、呼吸道等长期问题,“有些咳嗽、严重呼吸急促可能持续3个月以上。”
据悉,这项研究由美国圣路易斯华盛顿大学医学院等联合完成,研究团队对2015年10月1日至2019年2月28日因季节性流感入院的1.09万名患者开展为期18个月的跟进随访。
研究发现,这些流感病人中,不良健康事件的累计发生率为每百人536.90个,主要集中为6种(6.4%),包括心绞痛、心动过速、1型糖尿病、咳嗽、低氧血症和呼吸急促等症状。
◎ 流感后要注意肺部、呼吸道出现的问题。/图:123rf
研究指出,“长流感”更多是一种呼吸道疾病,肺部系统的健康风险增幅要高于“长新冠”。
文章通讯作者、美国圣路易斯华盛顿大学流行病学教授Ziyad Al-Aly提醒,“长新冠”“长流感”的危害,超过新冠肺炎、季节性流感。
39深呼吸查询到,此前也有其他研究者关注到这一问题,2021年发表的一项研究发现,约40%流感患者在感染后6个月内,至少经历1种长期症状。
在三年新冠影响之下,病毒感染引发长期症状等问题越来越引起学界的关注。不排除“长流感”可能在临床确实存在,只是后续还需要进一步研究证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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